徐留平是一个敢“动手”的人,无论是在重庆还是在长春。
掌舵一汽大约两年时间,舆论对徐留平的评价铺天盖地,有叫骂声,也有赞美声。而徐留平似乎不关注评论,反而很“享受”在媒体上喊喊口号,讲讲目标。
公平地讲,他是一个做事儿人,但也不免也有几分张扬劲儿。有人调侃,徐留平已经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徐留平的自我评价是这样的:“我这个人就是有点野心,又过于执着。”
“百年长安,少年之汽车”
在汽车行业,徐留平不是人们常说的领军人物,那些光环似乎更属于李书福、王传福等民营企业掌舵人。与他们的出身不同,徐留平不是白手起家,也一度与汽车很远,若不是野心和命运交错,他的人生肯定是另一番模样。
扉旅汽车梳理相关资料发现,今年55岁的徐留平出生于江苏,本科就读于江苏化工学院的有机化工专业,1988年参加工作,单位是是中国兵器工业总公司。而后不久,已经担任兵器总公司办公厅总经理办公室副处级秘书徐留平选择了继续深造,攻读北京理工大学管理经济学博士学位。
当然,一个人的成长光有野心和执着是不够的,命运有时候在垂青某个人之前显然做了充分的“调研”。徐留平从1988年参加工作到2006年18年间,在中国兵器工业总公司质量安全局多个部门任职,不同程度的对汽车行业有了基本的了解,这对于其后来走进汽车行业奠定了一定的业务基础。也正因为如此,命运才会在2006年将机会放在他面前——因能力出众,徐留平接替尹家绪担任长安汽车总裁。2009年1月,徐留平接任长安汽车董事长。
那个时候的“百年长安”并不“美好”,行业地位谈不上第一梯队,销量与兄弟公司相比也是出于垫底的尴尬水平。在长安,徐留平急于扭转公司的行业地位,开始寻找症结,适时动刀。第一刀——商转乘。当时国内的很多“军转民”企业涉足汽车,但由于对市场考量不足均纷纷消失。徐留平看在眼里,他的意识告诉他必须做好产品,否则就会死掉。于是,长安在徐留平的诊断下,开始涉足轿车业务。2006年,北京车展,长安汽车自主品牌首款轿车“奔奔”亮相,也因为“奔奔”车型在自主创新大潮中的独特市场定位,使得长安在残酷的竞争中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徐留平曾对媒体说,长安是在2006年才开始有了奔劲的,“也不知道奔的对不对,反正就是不断向前奔”。这样的时间节点、这样的话当然并不讨喜,但长安确实开始一步一步进入徐留平时代。
在徐留平的长安时代,长安短短几年单一的微车制造商转型成为一家乘商并驾齐驱的综合汽车制造商,并斥巨资构建起了全球研发网络,成为了中国汽车史上第一个产销双百万的自主汽车企业。
2012年,长安汽车150周年,彼时徐留平意气风发,他说:“百年长安,还是少年之汽车。”
转身长安,“问诊”一汽
徐留平在长安汽车度过十年,经他“医治”后的长安一度达到国产汽车的巅峰时刻。
作为一家企业的掌舵人,徐留平想尽可能的少犯错误,他认为“这是作为掌门人一项很重要的品质。”但在长安,徐留平也并非无过。他曾经“呐喊”的“百万哈飞”、“复兴昌河”终归成了其汽车生涯的败笔。
但命运对于徐留平来说,偏爱中夹杂着某种使命。2013年10月,他开始担任中国兵器装备集团总经理、董事,并兼任长安汽车集团董事长。2017年夏末,当徐留平还在想着如何进一步发展长安之时,一张调令打断了他的思路——东北,一汽“告急”。任命徐留平出任中国第一汽车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据说一些长安人想念徐留平,徐留平离开后,长安福特和长安马自达两家合资车销量暴跌,长安乘用车销量也被吉利和长城超越。
徐留平离开那天在长安高管群里说,“谢谢多年的支持和帮助,谢谢多年的容忍和包涵!继续加油,加快成为世界一流的汽车企业!俺,永远是长安汽车人!”徐留平踏上前往长春的航班时,想必心情极为复杂,这趟航班的终点是一个更大的舞台,有着“共和国长子”之称,但又是一个浑身是病的“患者”。
徐留平入主之后,血淋淋的业绩摆在他面前:2017年上半年,一汽夏利亏损额持续扩大,实现营业收入6.23亿元,比上年同期下降37.90%,营业利润亏损6.71亿元,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6.86亿元,同比下降32.17%。
与此同时,一汽轿车实现营业收入134.01亿元,同比增长57.84%;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7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132.74%。然而这份看似光鲜的业绩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玄机:巨额亏损记在上一年,且剥离了拖累业绩的红旗资产。此前的2016年,一汽轿车亏损额近10亿元,全年累计销量仅为19.35万辆,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9.54亿元,同比下滑1902.38%。
在绝境中感叹命运不济不如大胆放手一搏。2017年8月21日,在一汽大众1500万辆整车下线仪式上,徐留平开始下药,准备开刀,他给出坚持自主品牌和合资合作两条腿走路战略,口号是:“一汽集团作为共和国的长子,要加快自主品牌的发展步伐,重振‘第一汽车、第一品牌’的雄风,这场伟大的改革和行动已经开始并将加速。”
徐留平“动起刀”来也是一个狠角色。上任不到两个月,在徐留平的导演下,一汽集团的改革大幕在当年9月份迅速开启。第一刀:人事调整——全员竞聘上岗,重新洗牌。人事改革启动后,经过竞聘上岗流程筛选的人数超过6000人,涉及员工上万人。
2018年5月16日,徐留平的“治疗方案”进一步深化。第二刀:集团内部下发了《关于调整集团公司部分组织机构设置及相关职责进一步明确有关职能归属的通知》——调整组织机构设置——成立移动出行事业部、红旗小镇事业管理部、新技术及创新业务部、安全环境保障部四大部门,进一步明确了有关职能归属。
不难看出,一汽的改革已经在徐留平的操刀下进入了深水区。
与红旗有荣焉?
冥冥之中总有偶合。徐留平的长安昌河复兴梦未遂,却迎来了一汽红旗复兴“大业”。
或者也可以说,在徐留平看来,复兴红旗成了其扭转一汽局面的关键所在,他想用红旗去给一汽拼一个大好前程。
于是,徐留平又开始了——重新定位红旗,放下 “官车”身份,打造更为年轻、时尚的红旗。一句话,利用品牌自身的特殊效应,更改战略扩大目标客户范围。而这一次,徐留平的口号是:“誓将红旗打造成中国第一和世界著名的‘新高尚品牌’,肩负起历史赋予的强大中国汽车产业的重任”、 “举全集团之力,多维度支持和打造红旗品牌” 。
2017年,徐留平曾夸下海口——红旗品牌要在三年内实现销量十万辆目标。彼时,这个目标几乎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时间来到2019年,前三季度销量达到75520辆,距离年销十万还有24480辆差距。当然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毕竟在徐留平时代之前,红旗的产销不足5000辆。
面对着红旗销量的大增,一些媒体也将徐留平打造成一汽的“救世主”,甚至有些浮夸的报道称“徐留平时代的红旗,变化是翻天覆地”、“为什么红旗没有复兴、因为徐留平没来”、“徐留平让中国一汽站起来了”等等。
扉旅汽车发现,或许是数据带给了徐留平信心,而这种自信在面对行业颓势的时候显得格外“过分”。在月初的一次活动上,徐留平公开表达市场寒冬对一汽没有影响。当时,经济学家李稻葵针对“中国的乘用车市场连续18个月以上负增长”进行提问,“在一个行业和服务业往上走的时候,容易坚守住,而现在持续下行的时候,你有没有后悔,如果早年投资房地产、投资酒店,这时候这些利润就可以补充主业?”徐留平的回答是:“中国的市场足够大,即使整体下降10%,一汽在这个市场上占12%,只要自身竞争力足够强,不应该对企业有影响。”
言语中徐留平对一汽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但在他眼中,仿佛一汽的命门在红旗。眼下,徐留平已经给红旗确定了2020年目标——在今年10万辆的基础上增长一倍,达到20万辆。到2035年则将实现50万销量,比肩德系一线豪华车。市场上渲染出来的氛围大有徐留平带领红旗复兴达成之势。
然而,时至今日,仍有人称“红旗复兴”其实是个假命题。此外,也有分析人士认为,徐留平过于想在他任期内完成一汽自主系崛起的任务,而对合资品牌的管理显得有些疏忽,甚至不太平衡。也有人认为,徐留平大清洗式的改革必定为未来一汽的发展埋下隐患。且当举集团全部力量服务于自主品牌或者红旗品牌的时候,利往往并不一定会大过弊。
中国有一句古话: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在一汽时代,徐留平累土的速度似乎显得有点操之过急了。
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对于徐留平而言,在一汽未来发展的道路上,不仅只有红旗。